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卓衡之任繁昌县长的二三事

发布日期:2013-05-06 00:00信息来源:芜湖政协浏览量:【字体:  
卓衡之任繁昌县长的二三事
史湘文铁 马
1936年5月间,原繁昌县长宋庭尉调走。接任的县长
名叫卓衡之。
卓是江苏人,刚由大学毕业即出任为“万民之长”的。据说他的妻子陈某,与当时国民党中央委员邵华是亲戚,所以他才能从一介书生一跃而为繁昌县长。
卓在繁昌县长任上,为期只有七八个月,却办了几件于民有利的事,现分述如下。
创办农业中学
卓是学生出身,对于教育颇为重视,下车伊始,即了解全县教育情况。当发现还没有一所中学时,便立即向全县士绅倡议办一所中学。当时国民党县党部书记长洪焘(即洪添铭,那时他正兼任号称全县最高学府的云路街小学校长)、教育局督导何文栓、文化馆馆长邢瑶圃、商会会长姚时雨以及绅士杜学斌等人见县长倡导,都一致赞成。卓认为我国是以农立国,我县又以农业为主,为适应农业发展的需要,便决定办一所农业中学。当即推选杜学斌(本县城里人)为校长。教师人选,由地方推荐。缺少的人才,由卓在外地引进。 建校方针决定后,第一是校舍问题。新建吗?没有教育资金。那时的安徽省主席刘镇华,是一位从政军人,并不热心于教育,向上伸手是没有指望的;自己筹集吗?谈何容易!
1931年和1934年水、旱灾刚过去不久,人民元气未复,兼之国民党政府横征暴敛,广大农村都弄得十室九空,不论农业、商业、手工业和小商小贩,都濒于破产,想要向下摊派,也是困难重重。因此只得因陋就简,拟寻找一处民房,借用开学,新建校舍,等以后再说。于是大家开始物色校舍。那时私人宅第,虽也不乏高堂大厦广宅深院,但彼此都不好开口。找来找去,大家的目光终于落到东门街城隍老爷的府上去了。
城隍庙,房屋颇多,空地不少,选做农中校址。非常合
适,也颇理想。但最为好办的是因为它们是些泥塑木雕的偶
像,不能开口讲话——虽然有几个庙祝,想保住庙宇也无能为力。这就减少了磨嘴皮的麻烦,也不用担心它会写禀帖、递诉状、提抗议。因此大家一致赞成:以城隍庙为农中校舍。 但跟着也就发生了第二个问题,也正好做成了卓县长的第二个业绩。
城隍菩萨不能讲话,固然是个优点,但它不能走路,却又是缺点。要它让出房子,必须要把它弄走才行。这就必须要有人去挪走它。但派谁去挪呢?当时是找不到这样敢冒犯神威的人物。神的信徒们不敢去挪动它;绅士们又一概恪遵孔老夫子的遗训,“敬鬼神而远之”;身为校长的杜学斌,也同样畏葸不前,望而却步。因此,城隍老爷和它的夫人,依然稳如泰山地坐在大殿上。一帮判官小鬼,照旧的分列两旁。这消息传到卓县长的耳朵里,他大为恼火,但又觉得十分可悲可叹,为什么迷信思想如此深入人心?他放下手中的公文,决定自己亲手去毁掉它。事有凑巧,他正打算动身时,忽然有客来拜,延误了时间。就在这时,有四牌楼吴恒和酱园老板吴宗源,风闻卓县长将亲自来毁城隍菩萨,便立即请小工将能抬着出行的木雕城隍爷的行身和城隍奶奶的坐身,悄悄地抬到南门外峨山脚下的绿萝庵里去安置起来。等到卓县长带着人匆匆赶来时,庙里只剩下一尊抬不动的泥塑的城隍座像。他命人拿来几根粗麻绳,拴在城隍爷的脖子上,他和手下人一声吆喝,全体用力,轰通一声,便把这个泥塑的偶像,拉倒在地,掼了个稀烂。然后一帮工役和瓦匠,才敢把它弄走。同时也把所有判官小鬼、十殿阎罗,连同城隍庙后的炎帝庙里的神像,一并摧毁无遗。
在这以后,才正式进行改建庙宇、修建教室、开辟操场、整治园圃、选用农场等工作。
第一学期校长杜学斌,教导主任孔亚闻(广德人)兼教数学,训育主任靳怀礼(南京人,他的姐姐靳怀侠是卓妻子的好友)兼教动物学,英语教师万大启(本县人,邢瑶圃的女婿),音乐教师王平贵(芜湖人,原是云路街小学教师,兼职),语文教师张学謇(本县西门人),体育教师姓周(体育场场长,兼职,是卓介绍的外地人),因他年轻爱玩好闹,学生称他为周闹子。
学校招考时,报考的有三四百人,都是四乡八镇来的,有的是青少年,有的已经是壮年,经过考试,只录取学生50人,其中男生40人,女生10人。
学校后面的空地,辟为实习园艺处,面积约有二三亩,种上了各种蔬菜,均是老师带着学生亲自挖地、整畦、播种、施肥、浇水,直至收获。每个菜畦上的畦头,都插上写着实习学生名字的小木牌,作为标志,看兴种好坏,以定分数的高低。当年曾收获不少白菜、青菜、萝卜、菠菜等。
另外选择水西门前一块稻田,作为农业实习场所,面积约有五六亩。由农场工人播种、插秧、收割。学生在老师的指导下,进行管理实习:耘草、施肥、灌溉、灭虫等。
繁昌农中办了两学期,第二年七七事变,抗日战争爆发,学校停办。但卓衡之毕竟为我县创建了一所农业中学,他打城隍、办农中之举,当年颇为繁昌人民所称道,时至今日也还留在老年人的记忆中,不会忘记。
建立县医院
繁昌在抗战前是没有医院的。人们生病,除了求神问卜,只能请开业医生医治。那时的医生,既不称大夫,也不叫医生,只叫先生或郎中先生。患了病,必须请先生上门医治。路近的,可以走着来;路途较远的,还要用两个人抬的青布小轿抬着来。招待与诊金,一般贫苦农民往往无力负担。
卓衡之来到繁昌办了农中之后,第二件事就是着手建立了一所县立医院。院址设在夫子庙后面,原来文化馆的隔壁。院长蔡心孚,南京人,是卓的姐夫。护士有汪济汉、汪传彻、宋芝兰、何永芝、何永萱、万庆和等人。他们都是城里人,是考进去的,既当护士,也向蔡学习英语。
自建立医院以后,虽然远处乡间来住院就医的尚不多,但城区及郊区的人民就方便多了。有个伤风咳嗽、积食发热的毛病,到医院来,花较少的钱就可以治好病。当时人们对卓衡之办医院,也是极为赞赏的。
严禁鸦片
1936年以前的繁昌县,吸食鸦片者比比皆是。较大的村庄都设有鸦片馆。若象城关、旧县、横山等集镇就更多了。鸦片烟对人体的毒害最为厉害,常吸毒的人,意志衰退,身体变弱,弄得面黄肌瘦,像皮包骨头的饿鬼一般。而且鸦片价格极为昂贵,每两大约值大米250斤至300斤。每天只要吸半钱烟土就要付出10至15斤大米的代价,够八口之家一天的食粮还多。何况烟瘾大的,每天要吸二、三钱才行。任你是万贯家财,只要几年一吸,也会家资耗尽,日益穷困。 卓衡之一到任,就雷厉风行地严禁大烟。首先明令公布,所有吸食者,限期分批戒绝。并在县立医院附设一个戒烟所,所长由卓自己兼任,副所长由院长兼任。勒令全县吸烟者都要到戒烟所去服戒烟丸药。住在城关地区的吸食者,其中一些头面人物卓一家家地亲自登门请他们到戒烟所去。各乡镇的吸食者,就责成联保办公处传唤,不去的人就要押送。这样一来,全县的吸食鸦片者,闻风丧胆,都纷纷卷起铺盖到戒烟所去戒烟。不料当时全县20几个联保主任和许多官绅及有面子的人,竟多是鸦片鬼,叫他们也来戒烟,他们是不愿的。可卓县长还一定责令他们“以身作则”,不戒不行。这时,正好卓衡之因压制民意,强行选举吴仲达为“国民代表”,遭到反对,于是他们就联合起来,结成反卓集团,跑到安庆去(当时省政府所在地),借卓衡之“压制民意,强制选举”一事联名进行控告。不久,安徽省政府只得把他调往灵璧县任县长。卓衡之一走,繁昌刚刚掀起的一场禁烟壮举,便因卓的去任而云消雾散了。
兴建中山纪念堂
卓衡之是国民党党员,也是CC系分子,抗日战争中期,还当过安徽省党部书记长。他在繁昌县长任内,除办了上述几件事情外,还建立了一座中山纪念堂。纪念堂建在原繁昌县政府对面(现在北门龙华池后面),一排三间砖墙瓦屋,前有走廊,正中一间为纪念室,室内悬挂着孙中山先生的遗像,上有“天下为公”横额,两旁的对联是“革命尚未成功,同志仍须努力”,下方有总理遗嘱。纪念堂建立后,每星期一县府人员都去做纪念周。只可惜这所纪念堂在抗日战争中被敌机炸毁。
举办体育运动会
卓衡之比较重视体育运动,他本人也爱好体育,不摆县长的架子,经常和青年学生们在一起打球,做体操。他在任上时把西门夫子庙改作体育馆,又把仙姑庙(现在大戏院)附近的广场扩建成体育场,面积约有10亩左右,派周某为场长。1936年10月10日举行了首次全县体育竞赛运动大会,参加的有农中和全县各小学及县级各机关单位的运动员100余人。比赛项目有50米至万米赛跑,表演团体操,以及足、篮、排球竞赛等,时间一天,参观群众达数千人。笔者也是县级单位联合组成的飞龙田径队的成员(这个队名是卓的小舅子陈诗代想出来的,他替卓监印),参加了万米赛跑。虽然我是倒数“冠军”,但还是兴致勃勃地跑完全程(因为有的人早已于5000米后离开了跑道)。我虽然未获得名次,却也得一方铜墨盒的奖品。其余运动员都分别得到各式各样的奖品(包括奖状在内),其中最好的要算14K金自来水笔了。这次体育运动会,算得是我县体育运动史上的创举。
整修街道,疏浚河流
当年繁昌县城街道,破败不堪。全城各街道大半是石板路,即中间用条石摆成一条小车道,两旁铺以乱石泥土(也有全用石板,但很少),小半是碎石泥土路。中间的石板路早被独轮车轧成深沟。尤以十字街、余庆街(一中门口至大戏院)和西门街(大戏院至西门河桥)几处更为糟糕,石板坎坷不平,两侧石子路,早已形成坑洼。一到下雨天,积水成潭,人们无法行走。
卓见此情况,立即发动全城人民,修整街道。本来计划彻底重修,后以时间急迫(因他就要调走),只将从北门城内至南门城外正街的路面修整好,余皆半途而废。
与此同时,还疏浚了从水西门状元桥至北门的一段河道。因为这一带河道长期淤积,河床升高,容水量减少,每逢大雨,河水即泛上两岸,既冲击城墙脚,又影响西北两门居民的住宅,人民不胜其苦。卓衡之发动群众挖浚整治。由各保抽派民工,分段包干。将掘出的污泥,铺于田中(这一带当时有很大的一片田亩)。这样,不但疏好河道,也为农家积聚了肥料,减轻夏汛时河水对居民的威胁,可谓一举数得了。
总的说来,卓衡之在1936年5月至12月这段极为短暂的时间里,在我县做了以上几件事,可以说是难能可贵的。至于他在任上,有无其他劣迹,因笔者当时官卑职小(县政府录事),不得而闻,只好留待知情者撰文评述了。